已虎视眈眈,要划分势力,吞灭中小诸侯。这些小国岂敢激怒大国,自送虎口?届时,捉了秦国使者去大国邀功,倒是实实在在有可能。上大夫,嬴虔以为,还得再谋良策。”
甘龙有些尴尬道:“然也。若有高明良策,自当受教。”
栎阳令子岸冷笑道:“这些小不砬子诸侯,教他跟在六国大军后面分秦块肉,倒是可能。要和秦国联合,嘿嘿,他躲都躲不及。”
“你倒是有甚高明主张?拿出来也!”杜挚面红耳赤。
“要我说,拼个你死我活!”子岸霍然站起,手中短剑锵啷拔出,噌地插进地上方砖,咬牙骂道:“鸟!怕甚?老秦人的血,就是往战场流的。当年老秦族尚未立国,还不是硬硬在戎狄包围中杀出了一块地盘!既没退路,又没办法,说来说去,还不是个打,还不是死战到底一条路!请君上下令,二十万孝服,血战六国!子岸做前军大将,不斩十万首级,誓不生还!”子岸是名臣后代,此刻慷慨激昂声泪俱下,显然对这种庙堂絮叨极为不耐烦,一番激昂怒骂慷慨请战,吓得从来没有过血战经历的杜挚、公孙贾瞠目结舌。
左庶长嬴虔变色道:“子岸,把剑收回去。这是政事堂,不是战场。”嬴虔是秦军统帅,又是威震三军的猛将,只有他才能震慑住老秦人特有的本色冲动。子岸默默拔出插在地上的短剑,沉着脸重重坐回案前,唏嘘拭泪不止。
秦孝公面色如常,对子岸的激烈慷慨仿佛没有看见,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。子岸的主张不用思考,那是一条悲壮的殉国之路,退无可退时,也只有拔剑而起浴血疆场与国家共存亡了。只要有精神准备,用不着多想。危难之际,主战将士的勇烈刚猛永远是最可贵的。作为一国之君,可以不纳其言,却无论如何不能伤其心。他从座中站起,走到子岸面前,递给他一方白布汗巾,慨然一叹:“子岸哪,果真秦国无路可走,我和你一样血战到底。在座大臣,也都会拔剑而起。”
“哇”的一声,子岸放声大哭了。
一时间,厅中君臣人人拭泪,个个唏嘘。
秦孝公站在厅中缓慢沉重道:“诸位,秦国真是无路可走了吗?”
“君上,列位大人,”景监站起来沉吟着,“我有一策,只恐有失大雅,不知当讲不当讲?”秦孝公爽朗大笑:“生死存亡,无所不用其极。只要有用,就是大雅。说,听听不雅之策。”杜挚憋不住吭哧一笑,捂住嘴低下头。
景监落落大方,朗声道:“景监思谋,目下唯有一策可用:秘密游说六国,重金收买权臣,分化六国,延缓时日,促六国盟约自行瓦解。六国之中,齐秦不搭界,齐国不会当头羊。韩燕两国较弱,不会单独攻秦。魏楚赵三国分秦最得利,也最有实力,最有可能单独攻秦,或联兵攻秦。此三国,均有酷爱财货之权臣。尤其魏国,魏王酷爱珠宝名器,大臣多有贪风。只要重金美女贿赂,并许以其他好处,此等权臣或许不会令我失望。若此三国不动,六国分秦自然拖延。拖得些许时日,则盟约自溃。”
“果然,不雅之策也。”秦孝公板着脸。
厅中大臣一齐大笑。杜挚笑得眼泪鼻涕拭抹不及,连连咳嗽。甘龙皱着眉大摇其头:“美女,重金,成何体统?天下耻笑也。”公孙贾只是大笑,却不说话。栎阳令子岸啧啧撇嘴:“景监哪景监,亏你想得出!”左庶长嬴虔微微一笑,默然沉思。唯独景监没有一丝笑意,一脸茫然地看着国君大臣们。
“景监之策,丑归丑,有大用!”
嬴虔霍然站起道:“话说回来,方今天下,哪国不是阴狠歹毒大挖墙脚?赵成侯铮铮一条汉子,为了争取魏国,硬是将自己的美妾送给了魏王。楚国还不是贿赂齐国大将田忌三千金,才使齐楚罢兵?国家生死存亡之际,有何忌讳!说到底,老秦人以往只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,想不到使阴招罢了。目下,六国逼我用阴招,我就用,怕他何来!”
公孙贾沉吟道:“敢问上大夫,府库有金几多?秦国美女几多?”
甘龙冷笑:“老夫唯知,金不足五千。美女几多,大约长史知晓。”
公孙贾没理会甘龙嘲讽,自顾道:“五千金?设若魏楚赵三国各有两名权臣,那就是六人。除去特使秘密活动金、搜罗美女金,大约每个权臣只能得三百金。三国皆富,权臣得到的国王赏赐,动辄就是数百金,胃口极为贪婪。三百金,可能看都不看。就实说,若无万金之数,此计难行。景监将军以为如何?”
作为一个鏖战沙场的低职将领,景监确实不知国府拮据到如此地步,一时间愣在厅中,无言以对。杜挚显出一副颇为认真的神情道:“我倒是可以将先君赏赐的三百金,送给景监将军。可杯水车薪,难以为继也。”
甘龙冷笑:“老夫也可拿出八百金,够吗?”
突然,一直踱步沉思的秦孝公眼睛发亮,似乎因此而悟,伫立良久未动,片刻思忖,目光炯炯扫视厅中:“诸位,六国利剑刺我咽喉,国家危亡决于旦夕。我等君臣不能拘泥。春秋宋襄公恪守仁义,不击半渡之兵,败师辱国,贻笑天下。然则
三、政事堂憋出了一条奇计(3/4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